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地球即将迎来新的领土扩张时代

  华盛顿对格陵兰岛的争夺只是新一轮全球领土争夺战的序幕。土地的价值取决于许多因素，例如资源获取、人类宜居性、农业生产力以及与贸易路线的接近程度。

  几十年来，各国大多都在按部就班地行事。但现在，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正在改变这一切。随着大国试图在气候变暖的世界中占据有利位置，许多国家将急于获取重要的领土和资源——这预示着公然掠夺土地将成为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

  自20世纪中期以来，构成战后全球秩序的权力动态和联盟体系对征服和获取领土的行为起到了有力的遏制作用——后者是人类历史上一个持久的特征。但这个相对克制的时代并没有彻底摆脱过去的侵略手段，现在看来只是历史模式的一个短暂偏离。

  从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到美国总统特朗普宣称有意收购格陵兰，国际土地争夺再次成为人类关注的焦点。领土征服的威胁再次成为地理政治学的核心，而推动这一进程的则是大国竞争的新阶段、日渐增长的人口压力、技术的变革以及最重要的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

  格陵兰岛的情况表明，气候变化可能会引发全球土地争夺战。特朗普在就职前夕首次提出美国吞并丹麦领土的可能性，此后数周内，他反复重申这一愿望，并拒绝排除使用武力实现这一目标的可能性。丹麦无意出售格陵兰，而该领土上以土著居民为主的人口对外来势力持谨慎态度——这是该岛在丹麦统治下残酷历史的遗留问题。

  但这并未阻止特朗普的示好或威胁。他对该领土的兴趣显然源于其作为美国与其大国对手之间的缓冲区的战略地位。特朗普在一月份表示：“这与世界的自由有关。但随着全球变暖，冰川退缩、海冰变薄，格陵兰岛的重要性将出于其他原因，因为其广袤的荒地对外来者而言变得极具吸引力。”

  华盛顿对格陵兰岛的争夺只是新一轮全球领土争夺战的序幕。土地的价值取决于许多因素，例如资源获取、人类宜居性、农业生产力以及与贸易路线的接近程度。几十年来，各国大多都在按部就班地行事。但现在，气候变化正在改变这一切。随着大国试图在气候变暖的世界中占据有利位置，许多国家将急于获取重要的领土和资源——这预示着公然掠夺土地将成为一个反复出现的主题。

  随着决策者努力应对地球变暖带来的后果，现在看似而离奇的事情在未来几十年内可能会变得更普遍。对于希望在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塑造的未来中取得成功的大国来说，格陵兰岛是一块宝地。随着北极冰层融化，新的北部航线将开辟，而格陵兰岛将成为这条航线的重要中转站。尽管冰层覆盖限制了格陵兰岛矿藏的开发，但科学家认为，格陵兰岛可能蕴藏着大量的铁矿石、铅、金、稀土元素、铀、石油和其他宝贵的资源，包括清洁能源转型所需的矿物。

  随着气候变暖，人们将被迫逃离因海平面上升、酷热和极端天气而变得不宜居住的地方——到那时，格陵兰岛将成为比现在更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严冬将有所缓解，夏季将显著变暖。

  近年来，格陵兰的平均气温创下了过去1000年来的最高纪录，比20世纪平均气温高出约1.5摄氏度。气温的进一步上升将催生新的植被，甚至农业。气候预测显示，到2100年，如今被低矮的苔原植被覆盖的地区将长出茂密的森林。

  气候变化会给一些国家带来棘手的问题，也会为其他几个国家带来新的机遇，从而引发领土争夺战。全球变暖导致的生产力和宜居性变化将为经济产出和人口迁移开辟新的轨迹。例如，随气温升高和农业生产率下降，北非、萨赫勒和中东地区的移民数量将增加。人们也将从低洼易涝的沿海地区撤离，例如孟加拉国的恒河三角洲和佛罗里达沿海部分地区。

  北部气候和海拔较高的地区将吸引大部分流离失所的人口，尽管偏南地区也会聚集少量人口。斯坦福大学科学家的一项研究表明，在较冷的天气特征情况下，随着温度的升高，经济生产力会加速增长；而在较热的天气特征情况下，经济生产力则会随着温度的升高而放缓。原因显而易见：温带气候有利于提高农业产量、改善人口健康情况和创造更好的工作条件。而过于炎热的气候会导致更多与高温相关的死亡、更高的能源成本、水资源短缺和农作物减产。

  拥有大片即将变得适宜居住的土地的国家，若能够正确利用这些资源，必将从中受益。加拿大和俄罗斯是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北方国家，地理位置尤为优越。由于生长季节更长、气温更高以及永久冻土融化，两国的农业将得到非常明显发展。

  最近的一项气候模型显示，到2080年，加拿大将新增160万平方英里的耕地，适合种植小麦、玉米和土豆等作物，比目前可耕种面积增加四倍。俄罗斯在未来几十年内也将获得类似数量的新耕地。尽管这些土地上的土壤并非都高产，但如此巨大的变化将使这两个国家在未来主导全球粮食市场。

  加拿大和俄罗斯也将很快成为国际主要航运线路的必经之地。北极地区冰层的融化正在开辟新的海上通道，随着全球变暖，该地区的航运业将得到进一步发展。

  主要经济体都在关注连接大西洋和太平洋的两条航线：一条是沿加拿大北部经过格陵兰岛的西北航道，另一条是沿着俄罗斯北部边缘的北海航线。加拿大和俄罗斯在这些航线上的位置将促进这些国家的经济活动，并使其在海上交通中占据优势。

  可以肯定的是，加拿大和俄罗斯仍会受到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引发的自然灾害的影响。这些以及其他代价高昂的风险，例如永久冻土融化对基础设施造成的破坏，将拖累其经济发展。但气候变暖也会推动人口增长，促进整体经济活动。至少在加拿大，人们慢慢的开始思考怎么样利用这些趋势。

  加拿大颇具影响力且人脉广泛的商界和政界领袖组建了一个名为“世纪倡议”的组织，该组织主张通过大力引进移民和建立区域发展中心，将该国人口从目前的约4000万增加到2100年的1亿。该倡议的创始人之一曾担任总理贾斯汀·特鲁多的经济顾问，其平台获得了保守党和自由党知名成员和顾问的支持。

  俄罗斯的情况则较为复杂。其广袤的冻原和北方森林大面积变暖，无疑蕴藏着巨大的经济潜力。但俄罗斯对碳氢化合物生产的依赖使其经济易受全球向可再次生产的能源转型的影响，特别是如果农业、航运和其他新兴经济活动无法填补化石燃料出口下降留下的空白。

  加拿大通过相对开放的移民政策来抵消低出生率的影响，而俄罗斯对移民的态度则要冷淡得多。除非这样的一种情况有所改变，否则到2100年，俄罗斯的人口可能会减少25%。

  其他北方地区可能会发生与加拿大和俄罗斯类似的变化：芬兰、挪威、瑞典和美国阿拉斯加州在未来几十年内都将增加可耕地面积。相比之下，美国大陆和中国将面临农作物产量下降、人口从最热和最易受灾地区向外迁移以及生产力下降等问题。除非他们可以通过投资廉价的可再次生产的能源以及最终将迁往更宜居的地方的计划来平衡这些坏因，否则他们的实力与影响力都会减弱。

  面对严峻的气候相关经济和人口挑战，各国将努力巩固一切优势。围绕格陵兰的争论只是开始。全球有数十个地区与格陵兰的情况类似：人口稀少，在未来几十年内可能变得更宜居，或拥有宝贵的资源，且主权薄弱、模糊或处于过渡阶段。

  作为丹麦的一个自治领土，格陵兰的外交事务由哥本哈根管理，但其领导人已表达了完全独立的愿望，并起草了一份宪法草案。尽管大多数格陵兰人最初对特朗普提出的加入美国的提议不屑一顾，但该领土在未来获得独立并接受这一提议并非没有可能。其他非主权领土，如法罗群岛、福克兰群岛、法属圭亚那或新喀里多尼亚，也有几率会成为大国或投机邻居的目标。所有这些地区以前都曾有过争端，现在也可能再次发生争端。

  南极洲是另一个热点地区。冷战期间，主要大国签署了《南极条约》，搁置了对南极洲的领土主张，转而承诺将其作为国际科学探索与合作的场所。如今，这一安排开始瓦解。中国和俄罗斯最近将南极洲的利益纳入其国家安全战略，中国投资建造了破冰船队，并在南极洲建造了卫星地面站，这些设施可能被重新用于军事用途。

  两国都在南极洲周边水域扩大了磷虾捕捞活动，并拒绝了26国南极海洋生物资源保护委员会提出的延长现有海洋保护期限和增设保护区的建议。阿根廷和智利对此做出了回应，重申了各自对南极洲的长期领土主张。随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人类能开采宝贵的资源，扩大对继续扩展的航运路线的控制，并建立可军事化的监测站和研究基地，南极洲的合作可能会完全破裂。

  拥有对向可再次生产的能源过渡至关重要的资源的国家也将成为竞争之地。对钴、钶钽铁矿石、锂和钽等稀土矿的需求推动着人们努力寻找并确保这些资源的来源，无论它们在哪里被发现。

  在某些情况下，领土主权在这一过程中受损，从参与大规模土地收购的跨国公司的逐渐影响，到外国军事入侵这种更为公然的侵犯。最近，卢旺达支持的M23叛乱组织入侵了矿产资源丰富的刚果民主共和国，这可以解释为该组织以及卢旺达想获得刚果东部用来生产电动汽车和手机电池的宝贵矿产。

  随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影响全球作物产量和种植模式，争夺粮食资源的竞争也将加剧。一些国家需要寻找新的农产品来源，而在气候变暖的世界中能够继续生产和出口粮食的国家将赢得影响力。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东部，部分原因是为了通过农业优势发挥政治影响力。

  几十年来，苏联和俄罗斯一直依赖粮食进口，但在过去二十年里，莫斯科为提升国内农业产量做出了协调一致的努力，并取得了成功。如今，俄罗斯不仅不再依赖进口，还变成全球上最大的小麦出口国。通过抢占乌克兰的优质农业用地，俄罗斯进一步巩固了在全球谷物市场的统治地位。

  这一地位赋予了俄罗斯巨大的权力：如果莫斯科禁止向依赖进口谷物进口的国家出口，就可以破坏该国的政治稳定，引发饥饿甚至移民。

  在未来几十年里，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将以复杂的方式影响国家之间的关系，但这些变化的大致轮廓已经清晰可见。 即使现在，随着大国争夺关键资源和开辟新的运输路线，贸易和商品市场也在发生着变化。

  随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导致地球上的某些地区变得不那么适宜居住，而另一些地区则变得更适宜居住，人口慢慢的开始在各国境内和各国之间流动。 随着这些趋势的加速发展，它们将推动大国努力获取新的领土。

  虽然我们没办法准确预测各国何时何地会为争夺土地而开战，但当今的环境趋势表明未来有几率发生许多侵略行为。面临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严重威胁的某大国——从沿海地区海平面上升和极端天气到主要河流洪水泛滥和北部沙漠化——可能会试图通过入侵东南亚、占领岛屿前哨基地、甚至夺取俄罗斯东部或朝鲜的部分领土来获取资源、可居住的土地和地缘战略优势。

  尼日利亚的人口将在本世纪末超过中国，它可能会将中非变成一个火药桶。随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带来干旱、洪水和热浪，破坏农业并导致社区流离失所，尼日利亚可能会发现需要更加多的资源来维持其迅速增加的人口，并着眼于邻国来获取这些资源。

  与此同时，俄罗斯可能会扩大其在波罗的海和挪威等国家的势力范围，以确保北方运输路线的安全并扩大其海上通道。它也可以在南极洲采取同样的行动，为与其他大国在南极洲发生冲突做准备。

  而美国，在佛罗里达沿海、野火频发的加利福尼亚和干旱的西南部等地面临气候破坏，可能会在格陵兰岛甚至加拿大部分地区的北部领土上采取行动，实现其领土野心。

  随着大国竞争的加剧，国际协议和联盟已经变得脆弱不堪，它们将难以遏制这些争斗。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那些寻求新领土的国家可能会毫不犹豫地使用武力来获取领土。随着气候平均状态随时间的变化最严重的影响马上就要来临，争夺土地的竞赛才刚刚开始。

  迈克尔·阿尔贝图斯是芝加哥大学政治学教授，著有《土地权力：谁拥有土地，谁不拥有土地，以及土地如何决定社会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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