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俄罗斯的白桦林

  9月21日，柴院25位我国校友将齐聚东艺，以一系列经典音乐著作，一同怀念回忆中那片难忘的白桦林，问候那些曾被白桦林盘绕与滋补，并影响了现在我国音乐史的巨大魂灵……

  温暖湿润的气候难以满意它想分隔四季的浪漫——春之生气勃勃，夏之葳蕤斑斓，秋之萧索凄凉，冬之银妆素素。这种落叶乔木广泛生长在北半球高纬度的冰冷区域，俄罗斯、北欧以及我国的东北区域才是其植根之所。

  我在哈尔滨和平机场去往市中心的城郊树林中见过白桦。它的“白”得名于其树皮的颜色，通体透白，润滑，简单脱落，呈现出纸状的薄片，往往带有一些黑色的斑斓或条纹。这使得白桦树在树林中显得分外夺目，尤其在冬天，雪白的树干、缀满雪花的卵形或菱形的叶片与雪地自身融为一体，通透而晶亮，上下共一色。

  白桦树的生物特性与乡愁有着天然的符合。它的姿影在俄国人的故乡景色中，是一种共同而温顺的存在，是攀交着时序轮转而蔓生的乡愁。皎白树干上的黑色斑斓，如年月悄悄装点过所留下的斑斓痕迹。这些痕迹就像故乡的回忆，纵然时间消逝，仍旧在心底清晰可见。光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显得孤寂，却又刚强。这种孤寂的美感是俄国人在异乡流浪时心里的描写。它在雪地中静静站立，守望着那片故乡，在时间的长河中静静流动，不曾停歇。其根系错综复杂，深深扎入土壤之中，宛若与故乡的衔接。不管走到哪里，那种与故乡的联络，一直如白桦树的根系般，深深扎在心底。

  在诗篇与艺术著作中，白桦树也常与对家园的留恋联络在一同。童道明先生在散文《看完〈sorry〉》中援引过几例。俄国评论家拉克申写于1969年5月4日的一则日记中描绘道：“……我第一次感受到对咱们的大天然的如此激烈的、真挚的爱。我爱这些郊野，我爱这些白桦林，我爱每一个因日晒雨淋而顶板变黑了的农舍。”这种热爱祖国故乡的爱情也出现在一百年前，俄国诗人莱蒙托夫（1814-1841）的《祖国》一诗中，抒发了这种情怀：

  如此景象怎能少了音乐？柴科夫斯基在 1877-1878 年间创造了《f小调第四交响曲》(Symphony No.4 in f Minor, op.36)，这首著作又名“小俄罗斯”，题献给柴科夫斯基最好的朋友梅克夫人（Nadezhda von Meck)。在第四乐章的热心快板回旋曲中，作曲家以童年年代听到的俄罗斯歌谣《郊野中的白桦树》为创意，创造了朴素而美丽的旋律。小号奏出的命运主题气势磅礴，似乎轰鸣的风暴，而民间歌曲则充满了苦闷、悲痛与忧伤的颜色。但是，风雨往后，小白桦树抖落了水珠，节日的人群再次喧哗起来，弦乐器上掠过飞快的乐句。终究，音乐在一片暴风雨般的欢呼声中宣告完毕，节日欢喜的气氛已然降临。

  在上世纪的我国，有一批年青的音乐家乘坐列车，跨过苍莽戈壁，穿过贝加尔湖与乌拉尔山脉，来到彼时还称“苏联”的俄国肄业。不知沿途的景致和结尾的生疏土地是否也有白桦呢？这些白桦是否也成为这批青年男女心中的乡愁呢？

  时年18岁的殷承宗，从北京起程，搭上了前往列宁格勒音乐学院（现名为：圣彼得堡国立里姆斯基科萨科夫音乐学院） 肄业的火车。火车行程长达8天，其间仅绕贝加尔湖一段便用了整整3天。在这段漫长的旅程中，他看到了那些白桦，也看到了俄罗斯音乐中那些漫长的旋律与深沉的音色终究源自何处。两年后，20岁的他在第二届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竞赛（钢琴组）中荣获第二名。1950年代的我国与俄罗斯，尽管同属社会主义阵营，但对一个年青的艺术家来说，跨过千山万水，来到这片冰冷而广阔的土地，心里深处的孤单是难以言表的。或许在白桦树下，殷承宗会堕入思索。那些雪白的树干，在落日下映出微微的金光，让他似乎看到了我国的河流和郊野。他坐在琴前，双手悄悄触碰琴键，乐声似乎融入了白桦树的呼吸，与这片大地的脉动相连。那是他在俄罗斯最孤单的时间，也是他最接近艺术实质的时间。在这里，他不仅在寻求技能的精深，更在探寻一种与天然、与自我深层对话的途径。

  与殷承宗相同，刘诗昆也是在白桦树的凝视下，度过了他在莫斯科国立柴科夫斯基音乐学院（简称“柴院”）的学习年月。法因伯格教授的严峻和高标准，使他在操练中一丝不苟。或许每一个清晨，他会穿过覆盖着雪的白桦树大街，树叶在寒风中悄悄颤抖，似乎在低声吟唱。一个个漫长的冬日，他坐在窗前，指尖在琴键上跳动。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白桦树的枝头滑落，带着一丝冰冷的清冽，带着一种对故乡的留恋。刘诗昆的每一次演奏，都充满了对白桦树的致意，感谢它们陪同自己度过了那些难捱的韶光。

  1962年，与殷承宗一同参与当年柴科夫斯基国际音乐竞赛的还有盛我国，一个是钢琴组，一个是小提琴组，相同也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相同在此学习小提琴的还有林耀基，他曾在1950年代于中心音乐学院师从马思聪，1960年结业后前往苏联，跟从尤·扬凯列维奇专攻小提琴演奏与教学法。

  指挥家郑小瑛开始学习的是作曲，后来对指挥产生了稠密的爱好。1960年，她被派到柴院进修。在苏联学习期间，她成果优异，并于1962年指挥了普契尼的歌剧《托斯卡》。

  *郑小瑛（右三）1962年指挥普契尼歌剧《托斯卡》现场照（图源：新华网）

  李德伦被誉为“我国交响乐之父”，他的业绩因一部奥斯卡获奖纪录片《从到莫扎特》而广为人知。1953年至1957年，他在柴院师从指挥家尼古拉·阿诺索夫，回国后担任中心乐团指挥。

  同年，闻名歌唱家郭淑珍也被公派到柴院进修。她的歌喉清丽华美、音域广大，将抒发女高音的诗意、戏曲女高音的表现力与花腔女高音的小巧玲珑集于一身。在柴院留学期间，她凭仗超卓的演唱技艺荣获了国际青年联欢节古典歌曲演唱竞赛的金质奖章，一举进入苏联歌剧舞台的明星队伍。在莫斯科的三大歌剧院，她成功主演了《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塔吉雅娜、《艺术家的生计》中的，以及《蝴蝶夫人》中的巧巧桑三大经典人物。被评论家称为“普希金和柴科夫斯 基笔下最理想的塔吉雅娜”。

  1954年，柴院在我国招生，曹鹏获得了文化部留学进修的名额，并于次年赴柴院跟从闻名指挥家金兹布尔克学习。这六年的学习成为他终身中最重要的时期，他也将金兹布尔克视作父亲般的导师。

  不久前离世的闻名作曲家、原中心音乐学院院长吴祖强，也曾在柴院理论作曲系学习作曲。

  同年代，作曲家杜鸣心也在此肄业，两人之后协作创造了《鱼美人》和《赤色娘子军》等经典舞剧音乐。

  1955年，作曲家朱践耳被公派前往柴院学习作曲，随谢尔盖·巴尼安学习，此期间成为他的第一个创造旺盛期，创造了钢琴曲、合唱、双簧管独奏、弦乐四重奏、交响诗等很多著作。

  这些我国音乐家们，在莫斯科的白桦林下，度过了他们如诗般的青春年月。那片雪白的树林，似乎一场无言的见证，铭刻了他们的生长与蜕变，成为了他们心灵深处的标志——不平的毅力以及对故乡的留恋。白桦树下动听的琴声，仍旧攀交在他们的音乐中，不断低语潆洄。而那片白桦树林，却仍旧静静地站立在莫斯科的风中，静静看护着那些从前火热的心灵，看护着他们未竟的愿望与乡愁。

  在广袤的俄罗斯大地上，白桦林好像挑染于天边的一抹银线，在风雪中织出令人心醉的图画。那雪白的树干，轻盈摇曳的枝叶，总是于静寂中透出一种安静而漫长的美。而在这片苍莽的土地上，一代又一代的我国音乐家们，怀着对艺术的执着与对故乡的怀念，在白桦树的看护下，走过了他们的青春年华，度过了他们悉心学习的年月。

  现在，更年青的年青音乐家们要回来了，像白桦飘飖的叶片相同，终归是要落在有土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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